聽到秦無心的聲音，青環慢慢睜開眼，想要從秦無心的懷中出來，卻被後者抱著不放開。“無心，我沒事。”聽著這虛弱的聲音，不用秦無心反駁青環自己就知道這話很沒有說服力。

不過他是真的沒事，只是因為覺得自己困在對魔尊的仇恨中太久了，想要解脫出來而已，一時間才會覺得有點乏力。

從榮青把魔尊交給他到現在，他還沒有動手殺了魔尊不是因為想要折磨魔尊或者是別的什麽原因，只是因為他知道，就算殺了魔尊也不能抹滅當初發生的事情，一切不可能重來，他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說句有點娘炮的話，他的身子不幹凈了，配不上秦無心！

不過他肯定是不會留魔尊活命了，無法當做什麽都沒發生是一回事，留著這人提醒自己當初都發生了什麽又是另外一回事。

“無心，讓我親手了結他。”這樣的人，殺了他會臟了無心的手。

仿佛看透了青環真正的想法一般，魔尊笑了，卻讓人看不透他因何而笑，這笑容不帶絕望不含嘲諷，讓人看不懂。

因為笑容牽動了嘴角的傷口痛得魔尊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很快他就不再覺得嘴角疼了，因為更大的疼痛壓過了嘴角的一點點疼痛。他看著青環的劍穿過自己的胸膛，沒有絲毫的猶豫。

魔尊的眼神有些迷蒙，還記得當時的自己是怎麽想的來著？

在上了青環幾次之後，他覺得自己出了點問題，按照以往的習慣，他在做了第一次之後應該就滿足了，然後也就膩歪了，他會把青環投進獸池，作為他飼養的“寵物”的口糧。

但是他沒有，他還沒覺得膩，一天、兩天……即便他瘋狂地在床上折騰青環，一做就是一整夜，魔域裏事情不忙的時候他甚至白天黑夜都跟青環在床上嘗試各種花樣。幾乎他能想到的玩法他都試過了，包括給青環灌藥，讓對方意亂情迷被情欲支配，求著他幹他。還有在青環清醒的時候粗暴地進入，看著青環蒼白又痛苦到五官都皺在了一起的臉，他也在痛苦與快感中攀上了頂峰。而事後，他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痛苦的是什麽。

後來他知道了。

那是有一次，他的一個不聽話的男寵自作主張跑到了他的寢殿，發現了青環，並且在看出青環被壓制了修為又被禁錮之後做出了傷害青環的事情，弄出了他都不舍得在青環身上弄出的傷疤。

他沒有殺那男寵，卻把人放到了地牢裏，丟給那些因為犯了重罪而被關在裏面的窮兇極惡的魔修，一個嫩嫩的、漂亮的男人被丟到那種地方，會有什麽結局可想而知。

他也知道那名男寵為什麽那麽做，因為對方覺得如果把青環近乎完美的身體毀了，他就不會繼續癡迷青環了。

實際上一開始他也是那麽以為的，但是結果他發現，面對那些傷疤，他除了憐惜和自責之外就沒有一點點別的感覺，一點點嫌棄都沒有。

在那一刻，魔尊就知道，問題嚴重了。

他變本加厲地傷害青環，想要證明自己並不喜歡這個妖修，他看上的只是青環的身體，只是因為他們在床上特別契合罷了。但是每一次把青環弄的遍體鱗傷，他都覺得心痛難耐。

最終除了每晚依舊幹翻青環之外，他沒有再做出其他傷害青環的舉動，甚至……他鬼使神差地調走了不少原本守在寢殿之外的守衛。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直到青環被救走的那天。

也許在潛意識中，他也擔心青環繼續留在他這裏的話早晚會被他折磨死。他是個魔修，一個真正心狠手辣視萬物為芻狗的魔修！即使面對讓他動心的人，他依舊能亮出最狠厲的一面。

他一面不遺餘力地派出人去尋找青環，一面坐在孤獨的王座上飲酒，比任何人都確信，他再也找不回青環了。

過完的記憶如煙雲一般在眼前散去，魔尊的紫瞳再次恢覆清明，他看著青環決絕的臉，被刺穿的心中卻還有力氣在感慨萬千。

其實後來他已經知道自己認錯了人，知道最初那個膽大包天從他手中搶走六翼凝境蜂蜂巢的應該是榮青，是淩雲的那個小弟子，是赫連鴻展捧在手心的徒弟。

但是他從來不後悔自己認錯了人，甚至……他很高興。

在生命的最後，魔尊沒有告訴青環他是被當成榮青抓走的。如果讓青環知道他所有的災難都是因為替榮青背了鍋，青環有可能去找榮青的麻煩吧。在榮青的身邊有那麽多人，赫連鴻展、莊賢、歐陽靖，哪一個都不是青環能對付得了的，所以魔尊沒有說，這就當做是他最後能為青環做的。他死了，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青環被抓走的真相了。榮青自己總是不會說的。

看著魔尊閉上眼睛倒了下去，青環收起了劍，不重不輕地嘆息了一聲。

“殺了他，我也沒高興到哪去。”

“但是你解脫了，心中沒有仇恨，將來修為再突破的時候也不容易被心魔纏上。”

秦無心的臉上還是掛著那種痞痞的笑容，但是很陽光。看的青環只覺得本來一片陰霾的心中都被照得暖和和的。一直以來都是因為有秦無心在身邊，都是因為有這樣的笑容，他才能從魔尊帶給他的陰影中走出來。

夠了！這已經夠了！

青環擡起頭，看著比他略微高上半頭的秦無心的眼睛，他想笑一下的，但是他發現自己真的不會這個表情。

秦無心看出了青環的意思，雙手擡起來像搓面團一樣搓著青環的臉，“好了，不會笑就不要笑了，回頭臉再抽筋兒了，指不定得多醜，會毀了你‘冰美人’的形象。”

青環皺眉，“我是男人。”

“男人怎麽了？男人就不能叫‘美人’了？”秦無心的聲音還是那麽吊兒郎當的，很隨意地摟著青環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啊就是太拘泥於小節了，不要什麽事都用太正經的態度對待，你會發現在你身邊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你看榮青那性格多好！你信不信要是我叫他美人的話他最多就是一挑眉然後來兩個字兒——過獎！”

青環本來還因為秦無心的靠近而有些緊張局促，心裏面有點點歡愉，只是在強自壓制著，然而等聽完秦無心的話之後，整個人就真的冷下來了，這次絕對不是故意克制裝的。

他甩開秦無心的手徑自走出山洞，邊走便頭也不回地說道：“既然你對榮青這麽推崇那就去找他好了，反正你誇他他樂意聽，一定不會像我這樣不解風情。”

“哎你說什麽呢！”秦無心趕忙追了出去，“沒事幹嘛總把我跟榮青扯一塊？要是讓赫連鴻展聽到了肯定至少追著我打至少三條街！”

走在前面的青環並沒有停下來，眼中的神采還更黯淡了。

是因為知道自己不敵赫連鴻展所以才會放棄追求榮青的麽？不，以無心的性格脾氣一定不會就這樣放棄的，他肯定還在等著機會，等著可以從赫連鴻展那裏把榮青搶過來的機會！到時候，無心就不會再留在他身邊了吧……

青環猛然頓住腳步，緊追在後的秦無心終於跟了上來！

“哎我說你這脾氣真是要改改了，才說了你兩句就掉頭就走，仇報了怎麽脾氣還大了呢！”

看著青環越來越不善的臉色，秦無心笑嘻嘻地打住剛剛的話題，轉向另外一個，“我們慶祝一下吧！你大仇得報，以後就可以心無旁騖地修煉了，過你正常的人生！啊不對！蛇生！”

青環擡頭，眼中有明亮的光芒閃動，“怎麽慶祝？”

秦無心看著那光芒，眼中不自覺流露出溫柔，只是一心想著秦無心喜歡的人是榮青的青環並沒有註意到。

“能怎麽慶祝？當然是沿用傳統的慶祝方法——喝酒吃肉！我的儲物戒裏面還有很多酒啊，進來之前到一品燒雞那裏買了兩只燒雞兩只燒鵝，主食我這還有饅頭！不錯吧！”

青環點點頭，“是不錯，難得你想得這麽周到。”

來秘境之前青環就想著應該多帶點吃的出來，雖然他們辟谷了，但是秦無心還是保持著在秦家時候的習慣，一日三餐都是要吃的。這些日子他們因為著急趕路都沒怎麽休息更沒有吃東西，現在正好打著慶祝的名義好好吃喝一頓。

秦無心笑了笑，“我哪能想得這麽周到啊！還是很久以前榮青跟我說過，出門在外最不能忘記的東西除了必備的丹藥就是吃的了，特別當你身邊都是一群餓得眼冒綠光的家夥而你自己在啃雞腿的時候，那種感覺真是爽爆了！”

青環的笑容漸漸隱退，眼眸微微垂下，“榮青的話……你好像都記得。”

秦無心哈哈笑了笑，“因為他總是語出驚人嘛！想不記住都難！不過你們兩個應該是差不多的蛇種吧，反正都是青色類，雖然我也知道青色分很多種，但總歸是一家，你們倆的性格也相差太遠了。”

聽到這句話的青環身體一震，他知道秦無心說這句話沒有別的意思，可他心裏就是不舒服，總是有種秦無心在說他的性格比榮青差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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